阿冉见我凶凶的恨不得吃了她一样的表情,竟然没被我吓着!反而还掩唇笑了起来,她蹲下身子,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,轻笑道:“小姐放心,阿冉不会告诉夫人的。但小姐答应阿冉,不要偷偷将小狐狸带回家好吗?至少也要提前告诉夫人一声,嗯?”
我鼓鼓腮帮子,在阿冉笑盈盈软绵绵的眸子下终是妥协了,不甘的点了点头。
不带就不带....我才没有想偷偷带回去呢。
才没有...
深秋的叶子总是橙色,黄色的,像火烧了起来一样,热烈又温暖。我带着阿冉,轻车熟路的出了城门,爬上了城边小土山,土山不高,是莲花山的一处小支脉,半山腰有一片平缓山地,草木茂盛,镀上金秋的曦黄,瞧起来闪闪发光熠熠生辉,很是漂亮。于是我托阿冉偷偷在这里搭建了一个小亭子,作为我的秘密场所。
而这无人知晓的秘密场所在三日前,来了一个不速之客——一只小狐狸。小狐狸奶奶的,比我的小胳膊短一点,瞧起来应当是月余大小,也不知为何不跟着母狐狸吃奶,反倒跑到我的小亭子里了。
她着了一身橘黄色的皮毛,很柔软,腹部是雪白的,鼻子尖尖,四爪软软,精致玲珑,惹人怜爱。初次见到她时,小狐狸正堂而皇之的卧睡在亭子中的几案上,毛茸茸的小躯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。一下子就挠的我心里痒痒的,让我喜爱的不得了。赶紧让阿冉给她置办了一个小软窝,以便她睡得更舒服。
今日我又来找小狐狸玩了。
走进小亭的时候小狐狸正窝成一团,趴在小窝里,安安静静的,似乎睡着了。
我将食指竖在唇间,对阿冉轻轻嘘了一声,示意她噤声,然后提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狐狸,生怕吵醒了她。
然而我笨手笨脚的,呸,是天公不作美。我走着走着,突然“砰”的一声,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茶杯,啪唧一下碎在地上。
声音清脆响亮,甚至还在小亭子里荡起了回音!
吓得我立刻顿住脚步,屏息凝神,紧张的盯着小狐狸,生怕就此惊醒了熟睡的小狐狸。但还好小狐狸似乎睡得很沉,并没有醒来。
我松了一口气,又慢慢走了过去。瞧着她弯弯的眼眉,毛茸茸的小耳朵,感觉心都被勾走了,恨不得把她一把抱在怀里,将她软软舒滑的皮毛揉个遍!
但瞧着她睡得沉沉稳稳的样子,终究是没忍心吵醒她,只柔柔的看着她。
这般痴痴地看了许久,我才渐渐发现端倪,小狐狸的耳朵怎么感觉在颤抖?
我皱着眉头凑过去仔细看,却是募得一惊!这哪里是耳朵在抖?分明是小狐狸整个在颤抖!
我吓得赶紧抱起小狐狸,结果手一抚,竟是摸到一手粘腻!我皱着眉头,抬起手心一看,竟然是血!
小狐狸流血了!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脑子一片空白,过了许久才猛然回神。
“阿冉!阿冉!小狐狸身上有好多血!”我急急忙忙的呼唤静立一旁的阿冉。
“什么?”阿冉闻言赶紧凑过来,她从我怀里接过小狐狸,翻身一看,是小狐狸的腹部被划破了,鲜血流淌,将白色的毛都浸染了大半!鲜红的很是刺眼!
阿冉也被这情景惊了一跳,但好歹思绪还是清晰的,不似我这般慌张无措。
“小姐,她受伤了!赶紧,赶紧,要赶紧包扎!”阿冉焦急的瞥了瞥小狐狸的伤口道。
“哦!包扎,包扎!不对,还没上药啊!”
“小姐,咱们出来可不曾带药,如今之计还是先包扎止血的好。”
“好,好。”我连忙翻腾出几个手帕,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一条水蓝色发带递给了阿冉。
阿冉接过来,麻溜得给小狐狸包扎了一翻,却并未松了一口气,她抬起手擦擦汗,忧切道:“小姐,这小狐狸怕是伤得不轻,光是包扎恐怕不行,我们眼下还需要将她送到医坊去看看,只是...”
我一心系在受伤的小狐狸身上,没有听懂阿冉的弦外之音,下意识就焦急反问道: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咱们这里可没有给兽类医治的医坊。”阿冉颓丧着脑袋说。
我脑子一转脱口而出:“不是有个药云间吗?那里也不行吗?”
阿冉抬头看了看我,闷闷地摇了摇头。
一时间小亭子里陷入了沉寂。
过了一会,我终究是忍不住了,瞥了瞥至今未曾睁眼的小狐狸,攥了攥沾满血的手心,咬咬牙道:“不行!小狐狸的伤不能再拖了!总归是能救命的地方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。”
然后一把抱过阿冉怀里的小狐狸,叮嘱阿冉一句:“阿冉,我先去药云间,你一会直接去打听打听谁家能治动物的病,有消息的话来药云间找我。”然后头也不回拔腿就跑。
我一路奔腾,恨不得两脚生风,急急向城中掠去,心里十分后悔为何不乘马车出门。
跑了许久,我的腿都软了,终于是进了城,到了大街边的药云间。我站在药云间门前,大口喘了喘气,看了看崭新的牌匾想也没想就跨进去。
一边跨,一边扯着嗓子道:“旬老头,旬老头,快,快给我...”
我大开的嗓子到这里却徒然哑音,不因别的,只因柜台侧的幕布后走出来了一个秀丽娉婷的小姑娘,她一身雪白衣裳,如瀑的青丝被一条枫色发带轻轻缠绕,双瞳剪水,淡雅动人。
我一时间愣住了,哪里来的小姑娘?不过却并未多想,扭头继续一边寻找旬老头佝偻的身影,一边大声呼喊:“旬老头,旬老头,旬...”
下面的话还没喊出就被那小姑娘朗朗清脆却夹杂着怒意的声音打断
“别叫了,他不在。有何事就说吧。”
我本还想问一句旬老头去哪了,但想了想还是小狐狸的伤要紧。于是我将怀里的小狐狸轻轻托起来,将鲜红刺目的毛发给她看,伤心地恳求道:“救救她吧,她受伤了。”
她看了却是皱了皱眉,小脸严肃的盯着我道:“这里不医动物。”
我有些失落,将捧出去的狐狸又托回来,垂头,轻轻抚摸她的皮毛,颓然开口道:“我知道,但我找不到兽医了,小狐狸很虚弱。”说到这里,我抬头,恳切的看着她乞求道:“救救她,好不好?”
她并不回答,眉头却是拧得更紧了,与我对视良久,才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好吧,但我只能试试,结果是好是坏我拿不准。”说着还摇了摇头,枫色发带牵着头发也跟着一甩一甩的。
我楞楞地看着她,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,激动地凑到她身旁,将小狐狸递给她,欣喜道:“嗯!”